覃幽知他言不由衷,并未点破,睨他一眼,意有所指道:“你可记好姐姐说过的话,还有,切莫沾花惹草,休要忘记昭姑娘一事。”

    张行书陪着笑,道:“最难消受美人恩,定不敢忘。”

    翌日清早,张行书独自去往澹香亭。

    他刻意收拾了一番,发束墨玉小冠;身穿雪白的圆领袍,绣着苍色松鹤暗纹;腰束鸦青色绦带,配有墨玉绦环;手执一把金笺面的折扇,上绘一幅《枯木寒鸦图》,极尽潇洒之态。

    天儿本就觉得张行书模样好看,见他从游廊里走过,还冲她微微一笑,险些让小姑娘昏倒在墙角,捂着通红的小脸,被旁边的香儿调笑许久。

    张行书来到澹香亭,此时晴空万里,方下过一场雨,各处都泛着潋滟水光,风光月霁。

    文人公子三两成趣,结伴步入澹香亭,瞧见伫立在门口的张行书,互相对视一眼,有艳羡之,有不屑之,却都被他的风姿吸引住目光。

    张行书没留意旁人,只是在思索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。

    他在赌田老不是坑杀隐相的内贼,否则这次进去,可能再也出不来了。

    张行书深呼一口气,迈步走进澹香亭。

    楼内莺歌燕舞,楼外流水潺潺,在旁人眼中这里是人间仙境,但在张行书眼中,这里危机四伏。

    昨日覃幽在侧,张行书才有恃无恐,她不在身边,张行书发觉自己连喝杯茶水都得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他独自坐在桌旁,看着不远处的舞榭高台,感觉上面姑娘的舞姿美则美矣,独独缺少一种韵味在其间,不像缪姬一行一静似鹤高洁,似狐妖娆,千娇百媚,让人欲罢不能,神魂颠倒。

    张行书闷声喝茶,左顾右盼,想着该如何找寻司玥,殊不知他的模样引起楼内一位姑娘的注意。

    那位姑娘从楼上款款走下,为张行书斟茶,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道:“公子何不观舞?”

    张行书看她一眼,笑道:“在下因俗事烦扰,难以静心观赏,让姑娘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姑娘浅笑道:“奴家唤作晚照,冒昧请教公子名姓?”

    “且向花间留晚照,此名甚妙,在下姓王,单名一个湛字。”张行书正愁没人搭话,这位唤作晚照的姑娘宛如上钩的鱼儿,让他窃喜。

    晚照唤人拿来一壶桃花酿,边斟酒边道:“是‘竞折团荷遮晚照’,王公子,常言道一醉解千愁,这桃花酿是楼里自酿的,不会使人酩酊大醉,随意尝几口,也能忘却诸多烦恼。”

    张行书踌躇该不该饮酒,但是晚照双手执杯,端到他嘴边,目光娇娇怯怯,欲说还休,显然是要亲自喂他喝酒。